什么时候能拔出来呢?
在看到裴元之没有任何愧疚的脸上,她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,可她知道,这根刺还要扎在她心里好久。
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,独自消除承受属于裴元之带来的伤害,他故意伤害着她,连一声对不起也没有讲出口。
“裴大人,本殿是喜欢你不假。”
她说了这句话,裴元之身子一僵,他没能料到顾皎皎还会再说喜欢他,心中汹涌波涛,眼里多了几分茫然。
“可你扪心自问,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?”
顾皎皎看着对方又在揉弄绣帕,垂眸抚摸自己的匕首,早上指尖被拉开的伤口还在,下意识地把伤口再次抵住剑刃。
她一边漠然开口,一边看着血珠渗出,神情麻木。
为什么一点也不疼了呢,是心太疼了吗?
血沿着指尖流下,滴在裙边上,晕染成暗红的花。
看厌了血,她抬头看向裴元之,确认地问:“所以裴大人,真当本殿是傻子,好糊弄吗?”
裴元之张口,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又闭上嘴,视线移开,不再回答顾皎皎的质问。
第一次,习武多年,练了那么多兵器,第一次有杀人的冲动。
顾皎皎呼吸沉重,血液翻腾,感觉自己每一处都在叫嚣,恨不得亲自杀了裴元之解气。
可她还是没能做到那一步。
她起身,走到裴元之的身边,忍住不想触碰裴元之的念头,果断地拉开对方的手,翻开他的掌心向上。
在裴元之震惊欲收回手的目光里,顾皎皎死死拽住对方,快而迅速用力且认真地拿着匕首在他右手上划出一道血迹。
“啊——”
霎时间血流如河,掌心皮肉翻开,暗红深沉的血顺着他的掌心脉络而下,一大滴一大滴的掉落。
打湿她的衣裙,衣裙边那朵花也被覆盖,一线一线地展开在衣裙上。
裴元之大口大口地呼吸,疼的吼叫,他没想到顾皎皎伤他如此,在顾皎皎淡漠的视线里,滑下椅子不断地在地上打滚。
惨叫声淹没了风声,顾皎皎抬眼,看见堂外有雨降落,下起了倾盆大雨。
血腥味混着泥土味让人作呕,她站在裴元之身前,拽走他拉着她的裙角,看他失了仪态,再也没假意的温和,面目狰狞地又是放狠话又是求饶。
她觉得很累,手累,心更累。
匕首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浑身是浓稠鲜活的血。
管家闻声赶来,府上吵成一团,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指责她,没有一个人敢为裴元之不公,只剩不绝于耳的求饶声。
望着大雨,看见雷光一闪,“轰隆”一声响起,顾皎皎身子小幅度地一颤,没人看出异常。
她想这雨终于来了,想她还是心软了只能做到这一步,想她做这一步算不算残忍。
裴元之一介文官,伤他右手,是不是不太好。
可比起他好,她更愿意看见他不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