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华都的天气冷得彻骨,尚未改名出道的裴勉站在外面硬生生冻了一个半小时。
还是保姆在窗边看到模糊人影,去通知凌脉。
凌脉匆忙下楼时险些摔了个狗啃泥,门打开,他一把抓住少年冰凉的手指,对上裴勉更加冰冷的眼神。
“你出来干什么?不是不想见我吗?”
凌脉一下乱了套,只能不停道歉,还用自己的手给对方取暖,可怜巴巴地问哥你冷不冷、你冷不冷,问了好多遍,嘴里冒出白雾来。
对面少年阴沉着的脸色才回暖,鸦黑的睫毛挡下眼底的阴翳。
他知道凌脉为什么难过,和想要尽早独立才来当练习生的自己不同,凌脉是真的热爱舞台,不然也不会放着家里的好日子不过,到那种破地方受苦。
那天凌脉拉着裴丘沉的手不肯松,死活要把人留宿在自己家。
当晚就下起雪。
凌脉的妈妈特意收拾出一间房给客人住。
凌脉一把将裴勉挡在身后,虽然挡是挡不住的。
他说:“妈妈,我和我哥一起睡。”
凌妈妈的神情一怔,想说你哪里来的哥哥,家里只有你一个宝贝独生子。
但凌脉的态度很坚决,就要住一屋,就要睡一个床。
他有话要对裴勉说。
那天躺在同一张床上,凌脉对着裴勉郑重其事地说道:“哥,我想好了。”
他说他想好了不做练习生,要回来上学,他的学习成绩本来就很好。
凌脉是个过于闹腾的小孩儿,父母的纵容、爷爷奶奶的溺爱都让他天然把自己的情绪放在第一位。
可世界不是围着他一个人转,有些期盼就是会事与愿违。
裴勉是相反的一面,那三年里,他教会凌脉的不止是舞蹈。
被子里钻出一只手,捧起裴勉的脸。
那太亲密了,可亲密也是裴勉教给他的。
他便亲亲密密地说:“哥哥,我祝愿你出道顺顺利利。”
当天晚上凌脉睡着后,裴勉一夜未眠。
凌脉的行李是爸妈来宿舍给收拾的,临走前还很客套地对他说,谢谢你一直以来对脉脉的照顾。
裴勉难得笑着,同样用大人的客套响应,“不客气阿姨叔叔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凌脉等父母走了还向他挥手,说要微信联系,不能不回他的消息。
裴勉当时是怎么回答的?
他说,好,好,好。
一连应了三声。
天台上,周钰问他都不拦一下吗,三年啊,凌脉的考核成绩一直都很出色。
“怎么劝?我来给他许诺,告诉他只要努力就能出道吗?”
裴勉收敛了笑容后就是很冷的一个人,哪怕后来学会在镜头面前微笑,也没办法更改他的本性。
他没有劝阻,继续留在这里又能怎样呢?
凌脉离开是最好的选择,他家里不缺钱,他本人也不缺爱,何必像个商品一样的,任人摆布。
公司之所以压着裴勉这么久没出道,也是因为裴勉的家境不好,但那张脸又实在是好,他来做某些人的陪衬再合适不过,就算团队的水平再差也有他这样的人给兜底。
“他既然有的选,又何必留下来。”裴勉说。
天台上的风很冷,为了缓解压力周钰总来这儿偷偷抽烟,吸一口,烟雾缥缈散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