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渺神色微敛,想了一想,没有应他方才的话,反而问道:“所以你真的去寻他?”
沈妄“嗯”了一声:“我寻到了他,两年前,在风浔州。”
两年前,风浔州。
颜渺忽而想到什么,抬起眼帘:“两年前在风浔州,沈宗主被削颈而死,与此事有关?”
微风吹动沈妄的衣襟,拂动他腰间的红色丝绦,夕照浅淡洒落在他的肩上,堪堪映明他的面色。
“是我做的。”
光影交织中,他的睫羽轻轻眨动,“当时情况错综,沐长则趁乱逃走,我来不及想更多……弑父之罪,十恶不赦,师姐会怕我吗?”
芦枝树的枝叶刷拉响动,暗沉的光影重落至沈妄身上,枝叶投下的阴影映过他的脸颊,一晃一晃。
颜渺收拢指节,取下他前襟的符纸:“你不问问,我又是为什么要寻他?”
沈妄抬手抚过指尖凝血的那道符印。
他眉眼舒展,看着她:“师姐想说吗?”
颜渺轻声笑了,连带着嗓音也很轻,缓缓流动在风里:“为了剑骨。”
“当年论剑,宗门弟子遇害,周望舒与千长宁重伤……但屠戮弟子一事罪罚未定,他们却断了我的右手经脉,将我关进刑隐司,在那里削去了我的剑骨,让我此生都无法再御骨剑,修剑术。”
她眼睫微敛,纤长的睫羽遮住半只漆黑的瞳孔,也掩下那双眼中呼之欲出的沉冷:“我的剑骨,在他那里。”
第15章
提及剑骨,沈妄的表情有些波动。
他脚步不受控制的朝颜渺走近些,似乎这样就能将她眼中掩藏起的情绪看清楚。
“当初是沐长则在刑隐司中做了手脚,师姐既肯传无名信件告知我,让我为风浔州多加提防,为何却迟迟不愿露面,直到今日才愿见我?”
颜渺依旧垂着眼。
许多年过去,沈妄显然不如从前那般好糊弄。
她望向天幕下的芦枝树,再向树下的无名坟冢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好一会儿,她抬眼,绕过沈妄的问题,反问他道:“那你呢?你既当初就知道是我,却直到今日才放出灵脉的消息,引我前来?”
巽风崖端安静了一瞬,天边的光线已将西沉。
芦枝树重又晃动,枝叶荡漾出沉沉的影,投入沈妄的眼底。
他轻声问她:“若我早些放出灵脉的消息,师姐会愿意早些来见我吗?”
“若是早些知道灵脉在你这里,我啊……”
颜渺故意顿了顿,看着对面人不自觉间绷紧的面色,笑的轻快,“沈妄,你想听我说愿意,是不是?”
本听到她上句话后漾起微光的眸子虚晃一瞬,颜渺心觉不对,才退后一步,衣袖已落于人的掌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