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渺侧首,“白缃,你以己身作阵眼,但此等印阵难习,再有天赋的人也不可能短短五年做到如此地步。”
“是谁帮了你?”
白缃沉默不语。
颜渺:“有人用你母亲的执念织作幻境,困住你的魂识,又企图用缚魂印将她灭口,你不想知道是谁吗?”
斗笠下的黑纱飘荡,白缃终于开口:“我入南岭墟后,接引我的师兄名为江一。江师兄曾照拂过我,告知我心法进益的诀窍,赠与我可生灵脉的灵丝,多番助我修习。”
颜渺眉头微蹙。
白缃拜入南岭墟的时候,千瑜尚是云浮宗掌事,苏南齐还蛰伏在宗门中,所谓可生灵脉的灵丝,多半是尚未成型的融灵引。
白缃继续道:“后来我罪责深重魂识被拘,本该被判罚至圄犴司,也是江师兄救了我,带我逃来徊生境。”
颜渺退开一步:“白缃,江一在利用你。”
融灵引可凭他人灵脉于短时间内令人大幅进益,却会让使用者嗜血成性,在一次次灵脉相融后难以戒断,最终损伤灵骨。
白缃,大概只是他们选中的试验品之一。
斗笠低垂下去,白缃似乎有些愕然。
好一会儿,她仰起头:“原来是这样吗,姐姐,可我不怪江师兄。”
眼见白盈额前的符纸逐渐透明,再拦不住将要生效的缚魂印,白缃蹲身在白盈的面前。
她的声音很轻,像是在说给自己听:“江师兄助我修习,帮我达成娘的心愿。娘一直想做的事做到了,他们都死了……”
白缃伸出手,轻触白盈的眉心:“他们都死了,早在害死那些师兄弟时,我就也该死了。”
作为南岭墟的弟子,鬼魂触碰到符印的后果,白缃再清楚不过。
颜渺手中的头骨骤然碎裂。
缚魂印绽开万道丝线,白缃的魂影轻柔包裹住她的母亲,直被丝线碾作寸缕散落的烟尘。
雨珠顺风斜飞进来,落在白盈的面上,缓缓滑落。
一如许多年前在那个破败的小院,白盈松开白缃的脖颈,泪水滑落在衣衫上。
寻得头骨后,白缃的魂识重归完整,如今她以鬼魂之躯挡下缚魂印,魂识尽散,不得往生。
屋墙碎裂,桌椅消散,自此,白盈与过往的连结尽数斩断,以执念所筑的幻境摇摇欲坠。
颜渺安静地看着,余光瞥向一直立在身后的沈妄。
沈妄承接住她的目光。
颜渺才侧过头,缚魂印消散,白盈的神志恢复清明。
她跌撞着扑来,眼望向屋门,口中呜呜咽咽,似要说些什么。
利刃穿堂而过,击碎将散的幻境。
零落散乱在地上的残肢相互碰撞,发出几声吵嚷。
“幻境开了,那小子来了?他不会要拿我们开刀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