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渺:“……”
不是有意的,那难道是她自愿的吗?
可她对上沈妄染着委屈的眼神,一腔怒火忽而再难燃下去。
还有没有天理了?
天光昏暗,丝线渐渐消散,北地的秋风染着寒意略过身畔,颜渺打了个寒战。
察觉到她的颤抖,沈妄的眸光闪烁一下:“北地太冷了,师姐,我们去药谷好不好?”
“等到去药谷,让元织为你诊脉过,我再去找沐长则,定然能拿回你的剑骨。”
颜渺怒气难消,冷淡拒绝:“沈妄,我们已远非是在当年,我不会同你走的。”
她抬脚便走,又听得沈妄极轻的一声唤:“师姐。”
胸腔中的灵脉涌动不休,颜渺转手挥开欲牵住她衣袖的手,掌心不受控制的,带出一道灵力。
身后人冷不防被那道灵力击中,口中落下一道血来。
沈妄晃了晃身形,却半步也不曾退后。
可他的目光仍望着她,眼睫微颤,倏然倒落下去。
颜渺瞳孔微缩:“沈妄?”
她方才并无伤他之心,与其说没有,倒不如说,如今她根本无法调用体内的灵力。
方才那道挥出的灵力,分明来自沈妄在她体内埋下的那道灵脉。
想到这里,颜渺瞧一眼倒在地上的人,心下了然。
只是她看过一眼才发现,他的衣衫上早已经血迹斑驳。
想到他身上的伤几乎都是出自她手……还是有些惭愧的。
大抵是良心作祟,颜渺停住脚步,暂将他的故意为之装模作样抛在脑后,转回去扶人。
沈妄的身量比从前高了许多,身骨却似乎没重多少,纵然颜渺如今修为近乎全失,也依旧能撑得动他。
他很瘦,重量几乎都长在骨头上,睫羽遮盖的眼下泛着一片淡淡的青,看起来像是许久都未曾睡过一个安稳的觉。
摸了枚糖丸出来,口中是一片令人愉悦的甜,颜渺捏起符纸。
其实她的行踪没什么不能为人所知。
她只是不太想让沈妄见到她这些年居住过的地方……比如脚下这方四面透风的破庙。
但她也的确没什么别的地方能去。
找来细布包扎过沈妄身上的伤处,颜渺看着放在草席上的夺霜剑,叹一口气。
庙门忽而被风卷得噼啪两声,月光顺着门扉照落进来。
颜渺眼睫微敛,摸上袖中符纸,绕过外侧的佛龛。
风声伴着叮叮当当的动静响起,将破庙内的响动遮掩下了。
颜渺未能留意到草席上沈妄发出的动静,只见到立在破庙的门前的影子将光亮挡住三分。
院子里没有灯火,月光堪堪照亮踏夜而来的行客,凌雨时立在门外,手中提着一壶酒,正望向她,眉目泛冷。
以防遇见宗门旧人多生事端,颜渺自畴昔山回来时用过换形术,她整理好表情,对凌雨时揖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