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下目光扫描仪一般扫过她,见她除了手上的水杯身无旁物,语气放好些,“上厕所要说一声!”
“你要帮我把尿吗?”李金银冷冷嘲讽,咬着手腕上的发绳到洗手镜前扎头发,视线透过镜子与租借她小灵通的女人相会,对方看看她和粗鲁的手下,似乎察觉了什么。
李金银向洗手间瞥了一眼,扎紧发丝,在监视下拿着水杯快步离开。
回到卧铺厢,李志强醒了,得知她离开车厢,面色阴沉地警告她:“少整幺蛾子,除非你想接下来都不吃不喝尿在床上。”
李金银不语,没有再回到床上,而是靠在下铺的角落里闭目养神。
她报警了,虽然比计划中远了一个站点,但这也给了对方更多时间调动警力,接下来要做的,就是想办法平安度过最后的一小时。
只要一个小时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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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花”并不是娄泽最早给李金银取的小名。
12岁时,他在后港捡到衣袖里布满针眼的李金银,对她说——你知道金银花别名是什么吗?
李金银不感兴趣,他兀自说道:“金银花的叶子长在秋天,熬过一整个冬季才会盛开,等到夏天过去,旧的花叶尚未枯尽,就又有新叶长出来,不起眼地延续生命,所以又叫忍冬。”
“李金银,你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。”
嘈杂声自车厢尽头传来,李金银睁开眼,窗外漆黑,车厢的顶灯大亮,两名列车员站在1号床头检查车票,乘客们怨声载道地从睡梦中爬起。
李金银紧紧地锁定那两人,心脏和大脑都在飞速运转,再看李志强,一点也不着急,令她无法判断这样的检查是否正常。
这时,其中一名列车员中断检查走了过来,经过他们铺位时李金银分明看到他和李志强的一名手下对视了一眼,手下紧跟着他朝车厢尾端走去。
李金银假意蹲下身去系鞋带,转动眼珠望向两人,屏息间视力变得无限清晰,她看见手下笑着往列车员口袋中塞了两张红色纸钞,列车员说了什么,两人一齐朝这个方向看来。
电光火石间李金银打了个激灵,拔腿就往车头跑。
车厢里满是下床翻行李的乘客,她一路撞开四五个人,听到身后不断响起叫喊——“李金银!”“奶奶个腿你别跑!”“老三!给我拦住她!”
厢头出现的细高男人正是出来盯梢王彩娴解手的老三,李金银反应迅速,批手夺过一个路人手里的水壶,滚烫的水朝老三泼去。
“啊——”老三大叫,挡住脸的双手发出滋滋的声音,他疼红了眼,挥拳向李金银袭来,“老子操你妈!”
一道疾影从后勒住他的脖子,将他重重扣向车厢铁柜,“砰”的一声,老三瘫软在地。
李金银瞪大了眼,“娄泽?”
娄泽转头对她道:“带你妈走!”
李金银望向王彩娴,多年的禁闭让她看起来反应迟缓,耳边想起警察说的“她父母在警局外站了十几年”,李金银不再犹豫,拉起王彩娴往前车跑。
要逃到哪里去,她不知道,谁可以信任,她也不知道,但她记得火车上应该有紧急逼停的装置,不能让李志强和其他人在下一站提前下车。
几节车厢的动乱很快引来其他列车员的注意,李金银带着行动不便的王彩娴很快被追上。
“这位同学,你在扰乱列车秩序!”
列车员抓住李金银的手腕,下一秒被踹折膝弯,娄泽一拳击中他的脸颊,“别碰她!”
他挡在母女俩身前,李金银看不到他的脸,只能看见他双手沾血,衣裳凌乱,一道刺目的鲜血顺着他长过后颈的发尾缓缓滑进衣领。
列车员从地上爬起来,暗骂了一句,被李志强的手下们拦下,他们堵住两侧通道,让李志强进来。
男人抹了抹发丝,嚼着一口槟榔慢慢踱近,露出狠厉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