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继室虽说从未短过颜皎珠的吃穿,但也没有待她好到哪儿去,倒更是恨不得将她那唯一的女儿颜皎月宠到天上去。
先前的入宫选妃,颜皎珠身体不适,自然不宜入宫,应当由颜皎月替代才是。
可那颜皎月早就有了意中人,再者新帝阴鸷狠辣,喜怒无常,她更加不愿了。
便要死要活地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颜父颜母,最后二人无法,便将颜皎珠给推了出来,顶替颜皎月入宫。
颜皎月入宫后,便一直宫门紧闭,鲜少踏足外头,一开始倒是瞒得紧。可她身体不适,时不时地又会心疾发作,如此一来,自是无法瞒下去。
依着新帝的性子,颜家如此欺君,断然留不得,可不知为何,他竟只是将颜父给贬到了萧瑟的边境之地,却没有赶尽杀绝,颜皎珠更是安然无恙。
可不管终究如何,岑锦年都感谢原身,因为她,她又得以再度在这个世上苟延残喘起来。
因着心疾的原因,她重生过来的这几日一直都昏昏沉沉的,待她好不容易清醒了,脑海中又突然多了一个机械的声音。
纵然她在这大周活了这么多年,可以前那些往事她自然也没有忘却,按照套路来说,这应该就是所谓的“系统”了。
也是从系统这,她才得以知晓,原来,如今距离她死的那一日,已经将近五年了,她也成了新帝后宫中,最不受宠的颜妃。
至于新帝,除了裴舟以外,自然也没谁了。
只是,这个系统自那日她睡前出现过一次,同她简短地说了些这几年发生的事情,以及关于原身的经历外,便忽然间就莫名消失了,不管她再如何喊它,它始终未曾出现。
不过她也不急,她知晓,它肯定还会再来寻她,至于所为何事,结合她又重生到了裴舟后宫一个妃子的身上,大抵能猜到,兴许同裴舟脱不了干系。
思即此,岑锦年心中不自主地又涌起阵阵疲惫,心头像是压了重石般,憋屈得紧。
凭什么呢?
裴舟那般待她,又何苦让她再同他扯上关系,她现在连见都不愿见他,更不乐意他再出现在她跟前,又或是让他再度在她跟前晃悠。
可不管如何,该来的总会来,她便是再想避开,也避不掉。
岑锦年还想着再思索些什么,见许是因为药力发挥作用,她的眼皮又再度变得沉重起来,没一会儿,便又躺在床上,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彼时皇宫的另一侧,永明殿中。
殿中里间的四面墙上,摆满了一幅又一幅的画像。
画中女子皆是同一人,时而浅笑,时而温柔,时而娇嗔,时而沉默……
彼时正有一身形颀长,身披龙袍的男子立于案前,手中画笔轻挥,一笔一画地努力勾勒着他记忆中的那个人。
周遭虽并无一人,可整个殿内的气氛却着实压抑,显得有些诡异。
裴舟看着画中的岑锦年面容渐显,阴鸷的面容不禁浅浅露出一抹柔意,搭上他那偏执的神态,莫名有些瘆人。
他的左颊上,一道长疤自颧骨蔓延至嘴角处,深长而丑陋,头上发丝也几近花白。
若只看他右颊侧脸,毫无疑问,这是一个俊美无暇的男子,可多了这条长疤后,他身上的气息却骤然不同,倒是显得愈发阴沉,让人惊惧得不敢靠近一步。
笔墨继续挥就,待手中最后一笔落下,岑锦年的音容面貌再度跃然纸上,栩栩如生。
他的笔触圆润而有力,飘逸俊美,一笔一画间,皆浸润着浓浓情意。
裴舟将笔搁至一旁,将墨小心吹干,斜斜上挑的眉毛虽显阴鸷,可此刻仍旧难掩怜惜之色。
他看着画中的女子,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,从头至尾,一寸一寸,慢慢地移动着,似是恨不能将她揉进骨髓里,与她血肉相融。
他就这般出神地看着她,专注而忘我。
渐渐地,脸上那抹浅浅的笑意却不知何时消失,他不知想起了什么,神色陡然灰暗起来,眉眼间尽是苦涩。
他启了启唇,目光死死地落在画中人上,“阿年,你是不是,至死都在恨我?”
他的声色沙哑,十分粗糙,可看向画中女子的眼神依旧缱绻而深情。
屋中寂静如初,他自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又再度苦涩地笑了笑。
“阿年,我好想你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抱歉抱歉,来晚了!鞠躬以示歉意!
不过我终于考完试,回来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