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昱没有理会容谡说的话,他面不改色问楚琅华:“郡主今日来所为何事?”
楚琅华侧了下头,余光瞥向此刻面上带笑的容谡,“问他。”
沈昱显然是惫倦极了,见楚琅华将话引到容谡身上后,也只轻轻嗯了一声,也不去看容谡如何,只说:“他素来多事胡闹,还望郡主莫要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楚琅华淡淡答道。
两人一来一往,泾渭分明的态度看得容谡愁得直掀眼皮。
“差不多得了,差不多得了。”
容谡究竟在说什么,也无人去在意,沈昱捧起放入木槿的铜瓶轻轻一声放在了书桌边角的凹槽处。
“不过郡主此来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。”沈昱说话顿了下,便惹得楚琅华抬眼,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,沈昱这才继续说道:“曾与郡主定下每日五个时辰的练账,因我之故,推衍了多日,不如从明日起就照常吧。”
一段话说完,他见楚琅华轻快眨了几下眼,笑着点头应允,“也好,正有许多不解之处待长泽侯相教。”
楚琅华说得这话并非是敷衍虚词,前几日初初算起皇帝交给她的几册账本时,就已感到某些地方心有余而力不足,那几日因沈昱,京中动作颇多,她也不便找来其它先生,只有自己琢磨。
不过今日沈昱既开口言此,明日楚琅华是一定要问个明白的。
思及此,她起身朝沈昱颌首,“如此,就不打扰长泽侯安宁了。”
话说完,楚琅华朝书房之外走去,容谡阴魂不散地紧随而来。
今日下了朦朦的小雪,楚琅华拿起靠在门前的遮雪伞,扣起机关,伞上未消融干净的雪水从伞面飞溅到了容谡的脸上。
一滴雪水直直入了容谡的眼睛,隐隐的刺痛让他闭了一只眼。
“你就不想知道别的了吗?”容谡在她身后倒吸了一口气,然后喊道。
楚琅华顿住脚步,偏过头在伞下看了他一眼,“我还应该知道什么呢?你若是想告诉我,何须如此作态?既不想明明白白的告诉我,那就从今以后都莫要提及。这是我与长泽侯的事情,与你何干?为何要插手?”
“你……”容谡不开心的皱起了脸。
“好心当成驴肝肺。”他小声叨叨了一句,挡不住楚琅华说走就走的脚步。
容谡揉了揉酸涩的眼,微微泛红的眼尾呈现一种妖异,他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,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,因为楚琅华忽然停住脚步,折了雪伞,重重地敲在了他的脖颈处。
“是谁告诉你的?”楚琅华才抬眼,碎碎落落的雪花就点缀到她的眉梢、发鬟上。
容谡愣了一下,似乎不明白楚琅华在说什么,紧接着楚琅华说道:“方才沈昱在侧,我不便问你,眼下出了庭院。我想问你一句,你怎么知道,我误会了沈昱和陈姑娘之事。”
不仅如此,容谡为此还煞费苦心地引她入府,听沈昱当面解释。
容谡笑了一下,“偏不告诉你。”
楚琅华挑了下眉,收回手连并手中折好的遮雪伞。
“我猜与楚隽有关。”
眼瞧着容谡撇了下唇,楚琅华笑了一笑,转开眸子就走开了。
容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“你怎么不继续说了。”
楚琅华轻轻摇了头,不欲和容谡多说,但见他这不似寻常疯魔的反应,就知道她说对了。
楚隽会知道她此前对沈昱的心思,楚琅华丝毫不感到意外,无他,只因那日雨夜紫宸殿外遇见了庄娘娘,按照庄娘娘对她的上心、皇帝叔父对庄娘娘的宠信程度,庄娘娘不会不知楚琅华那日的经历。
后来,庄娘娘将之告诉了楚隽也无可厚非。
这样一来,也就能解释楚隽此前逼问她待沈昱如何如何的问题了。
他大概是怕她对沈昱心中仍有留恋,又受了庄娘娘的嘱托,才百般敲打她。
而宫中素有消息传来,说是容谡与楚隽走得极近。楚琅华虽想不通一个明面上的“翰林院编修”和常年在外的宸王殿下二者是因何联系到了一起,但事实便是如此,二者极为亲近。
容谡若是知道,那定然是楚隽开了口、漏了风。
楚琅华在紫宸殿的那事被掩藏得极为严密,皇帝、庄娘娘不会告知一届下臣,那就只有楚隽了。
可楚隽为何要告诉容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