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夫哪有说什么,人都齐了,你家怎么还不开饭?”周老头嘟嘟囔囔。
“开饭开饭!”施屠夫拍手。
吴氏哭得他心烦,他最讨厌吴氏这种娇滴滴病歪歪的女子。没事老哭干什么?晦气得很!偏吴氏还是他亲家,他都不好说什么。真真是晦气!
下意识的,施屠夫有意无意的选择性遗忘了,他自家闺女施漪,之前也是这个德性。且青出于蓝胜于蓝,他的闺女施漪,可比吴氏娇气多了。
施大装菜,施三虎装饭,施漪拿筷子。一家子人围绕圆桌排排坐。
张槐花好生宽慰了吴氏几句。总算哄得吴氏期期艾艾的,红着眼眶坐上了饭桌。装饭的时候,施漪特地让施三虎,给吴氏比平时多装了二两饭。
果然看见吴氏,红着眼睛,抹着眼泪,不情不愿地,全都配着香喷喷的杀猪菜,吃完了。
她就说她阿娘张槐花的做饭手艺,让人不得不爱。
北溪村人心惶惶。
那天村长挨家挨户的通知大家伙提前收麦,准备逃荒。说施家、叶家和他村长家,都不打算在北溪村呆,大家伙看着自便,可以跟着他们三家一起走,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等着干旱饿死。反正老天再也不会下雨了。
村长是大家伙选的,知根知底有信誉,不会拿这种大事骗他们。
施家的牛车也做不得假。那牛车,一趟一趟地往县城跑,每趟都拉回来大量的物资。叶家的秀才公虽然还昏着,却也购置了一辆新牛车,一趟一趟的拉东西。
就连村长家,都赶着毛驴疯狂进城。
再打听,说是施家连县城里引以为傲的铺子院子都卖了,抛家舍业地就等着逃荒跑路了。
他们几家准备地越充分,大家伙心里就越不安。
施家叶家和村长家都走了,他们还留下来干什么?留下来竞选村长么?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!
他们三家说老天不会再下雨,那老天一定不会再下雨。
再说了村里的水井大家都看得见,那水位,一天都比一天低,眼瞅就要见底了。
原先每家能打三桶水,现在被村长压着,每家每天只能打一桶了。
背井离乡是很难,可井里都没水了,还留下来干嘛呢。
而且村长说了,大善人施家和秀才公叶家,出了二十八两白银,他村长家给凑个整,添成三十两,给村里买驴买骡,算作村里的集体财产,供给老人孩子逃荒路上用。
三十两白银,足斤足秤!
他们谁家见过这许多的钱?一年到头全家省吃俭用,能攒个一两银子就谢天谢地。谁见过足足三十两的?
有这三十两,可买好几头驴和骡,全都算作大家伙的财产,家家户户都可以用。在这之前,除了世代屠宰的施家,还有村长家,谁家买得起牲畜呐。又有几个村子,能有驴子和骡这种集体财产呐。全村能集资买得起一墩石磨,不用每次都把高粱麦子背到镇上去磨,就已经算是谢天与谢地。
这不跟着一起走,难道要像村长说的,傻兮兮地留下来等着干旱饿死吗?
况且做人要有自知之明,逃荒得跟着聪明人走。
沿途一路辨别方向,寻找水源,确认行踪,选址驻扎,都是学问。
现在施家叶家和村长家,愿意带着他们一起走,是他们的福气,不能瞻前顾后,犹豫不决。否则靠他们自个儿上路,真就什么时候死的,都不知道。
当下里,整个北溪村行动起来,家家户户抢着割麦,收拾行李,变卖家产,准备逃荒。
施漪看着北溪村村民们飞速运转起来的效率,心下满意。
不愧是龙兴之地,民风淳朴,上下一心。
她对带领村民们顺利到达永安城,又多了一丝信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