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她露出惊讶甚至惊悚的表情,宋筠有些无奈,捧起她白皙的脸蛋,解释道:“我是当朝四皇子宋筠,一个”
一个没有人疼又没有人爱的可怜虫。
他笑得悲戚,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儿,继续诱她讲出那人的身份。
原来,那人是她已故兄长的军中同袍,此番来长安办事,顺道来探望她。
孤男寡女总归不妥,两人便慢悠悠来到城外青山游春,不巧打翻了宋筠的醋坛。
听完她的解释,宋筠面色稍霁,搂住她走向那人。
容绵掰不开他的手,气急败坏道:“你再不松开,我就跳崖了。”
宋筠斜睨她,半晌才道:“你跳。”
那语气可不像开玩笑,好像她敢,他就敢放手。
容绵鼓腮,不知该如何圆场了。
见她露出窘迫的表情,宋筠刮刮她的鼻尖,温声道:“咱们不为旁人吵,行吗?”
男子话语温柔,带着满满的耐心,眉眼含笑,看起来既温和又俊朗。
容绵忽然觉得脸热,慌忙地别开脸,“谁要跟你吵!”
宋筠好脾气地拍拍她肩头,“不吵了,以后的道路,咱们风雨同舟。”
容绵愣愣看着他,漆黑的鹿眼映出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。
这句风雨同舟,成了他们的诺言,在之后的几年内,从未彼此食言过。
之后的事情,曾出现在宋筠的梦境中,将这些虚幻缥缈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,行成了一份完整的前世记忆。
在梦境即将结束时,宋筠见到了自己的墓碑,而墓碑前面,一抹娇小的人儿跪在那里,数百日如一日。
娇小的人儿轻念着他的名字,给他讲述着每日发生的事。
隔着薄薄的晨雾,宋筠想要伸手去碰她,却扑了个空。
他如一缕残魂飘荡在林间,与容绵阴阳相隔。他想要竭力喊出她的名字,告诉她不要再念他,念他的结果是会遭来杀身之祸的。
就是因为自己的懦弱,才促成了敌人的嚣张,才促成了容绵的悲剧。
他的姑娘纯洁净透,不该被世间所伤才是。可偏偏,她的心亦千疮百孔。
“绵绵,快走,快走。”
可女子听不到他歇斯底里的喊叫,每日照常来看望他,跟他说着世事的无奈。
后来,女子倒在一片血泊中,颤巍着手指摸向墓碑上的刻字,眼含期翼道:“殿下,若有来生,你可别走在绵绵的前头,咱们说好的,风雨同舟。”
“殿下,来世,你一定好好记得我,还要叫我一声囡囡。”
“囡囡来找殿下了。”
睡梦中的宋筠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,他的绵绵,他的囡囡,是一个人啊。
她们是一个人啊,是因为他而失去了身家性命。
梦境的尽头,他的灵魂在坠落,坠向无底的深渊,遽然,上方坠下一抹茉色人影,似在伸手捞他。
他也试着伸出手,想要与之十指相扣,可他们相距甚远,怎么也碰不到彼此的指尖。
“绵绵,绵绵,绵绵”
明黄的龙床上,虚弱的男人伸手够向上方,仿若那里有一道光,一道给予他温暖的光。
坐在脚踏上的容绵扭过身子,赶忙握住他抬起来的手,贴在自己脸上,“宋筠,我在呢,你醒醒!”
深渊中坠落的男人忽然就握住了上方女子的手,两人十指相扣,紧密无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