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见木桌上那茶杯仍静静搁着。时重长出一口气,提着的心放了回去,发觉自己脸热得厉害。
也是,妖被限制不能变化万物,但仙却是不一样的,翻手为云覆手雨。她拿自己来比对旬景,可不会出岔子么!再说了,旬景会犯这样的错误吗?时重好笑,暗道自己多心。
屋外传来一声似新雪般清透的声音:“怎么了?”
时重忙答:“没怎么!”
随即一道法力敲在支着窗扇的木架上,窗扇应声跌落,与窗框嵌为一体。视线被彻底隔绝,时重恍然想起:自己好像还是个俘虏!
但俘虏有她这般待遇么?时重钻进被窝,重新阖眼,心里想着,书生旬景,仙君旬景。但不论哪个旬景,抓了她,却对她还是不错的。。。。。。
。。。。。。
久违地,时重做起了梦。
梦中,冬日。
她回到了那个柴房。柴房阴冷潮湿,刚学会化形的时重还不会用妖力御寒,蜷缩着躲在墙角,墙角有一堆干草垛,窝在那里也算暖和。
可随着风雪渐起,四处漏风的柴房在雪夜飘摇。干草垛很快被飘进来的雪花打湿。时重艰难入睡,又瑟瑟冻醒。
没多时,她发起了热。
奇怪,妖也是会发热的么?
时重只觉得胸腔间有一团火在燃烧,越燃越烈,直烧得心肺灼痛。
她跌跌撞撞扑向门前,嗓中干涸般的痛,却仍旧嘶哑呼唤:“阿爹,阿娘。。。。。。”
连着唤了好多声,没人理她。她支撑不住,跌倒在地,晕了过去。。。。。。
刺骨的冷,烧心的痛,在她再次转醒后都成了满目的恨。
风雨楼,风雨楼,山雨欲来风满楼。。。。。。
恨意浓烈,冲出了时重的梦境,时重在满腔愤懑间悠悠转醒,久久回不过神。
为何会做梦?在风雨楼战战兢兢求生存时,都没有做过一次梦。好不容易脱离风雨楼,却做起了梦。
怪道昨夜安稳。
时重撑着床榻坐起来,揉揉眼睛,发觉屋内无人。难道旬景在院内坐了一整夜吗!
时重赶忙下床,拉开木门。
不知何时下起了雨,春雨细密无声,院内土地早已湿润,看来是下了有一会了,连接寝屋和院门的青石板也被浸透。
时重看向石桌,那处并无人。不知为何,时重却觉得有些轻松。若是让旬景在院内坐一整晚,那自己可真太不是人了。。。。。。不,太不是妖了。
就在时重愣神的时候,院门被推开,有一人执着伞,缓步走入。
来人着一身冰雪蓝长衣,面庞如白玉雕凿,身姿又端庄清雅,正是旬景。
旬景撑高伞面,沿着青石板慢慢走来,走至近前,他淡声说:“醒了?”
旬景将伞面微微倾斜,雨珠便如帘般垂落。时重发觉,他的伞面十分具有趣味,桃枝与春雀交相辉映,正是春季好风景。
旬景也不在意她是否作答,将合拢的伞竖在门框边,抬步走入屋内。
然后递给她一个东西。时重接过一看,正是一柄玉骨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