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黄灯火透过雕花窗格涌进屋,笼下一朵一朵怒放的花影。
婆娑光影中,小娘子紧紧挨着门框,在冰凉的地砖上蜷缩成一团,一只手还扣在门板上。
元璟静静地看着她。
梁知节皱眉问阿吉:“怎么让她睡地上?”
阿吉小声解释:“我没欺负她,她刚才一直在拍门,闹着要见公子,我没理会……她自己拍着拍着在地上睡了。”
梁知节看向元璟。
元璟不语,就这么透过窗纱看着地上的小娘子。
过了一会儿,他转身离开。
阿吉苦恼地挠脑袋:公子呕了血,走过来瞧一眼,然后就走了?这是什么意思?
梁知节拍一下阿吉肩膀,小声吩咐:“这么冷的天,小娘子身娇体弱,怎么能睡地上?还不去寻厚被褥送来?”
阿吉满脸不高兴:“梁先生,这个小娘子当真认识公子?”
梁知节点点头。
他了解元璟,世家子弟酒宴间逢场作戏那一套,不会发生在元璟身上。假如元璟不认识枝枝,那不管枝枝嚷嚷什么,元璟绝不会多看她一眼,更不会伸手去掀她脸上的面纱。
换成其他人扯元璟的衣摆,早就被亲随拖走了。
而且……元璟还在离开宴会后,示意阿吉去索要枝枝。
虽然理由是要治枝枝的罪。
现在梁知节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:元璟都气吐血了,两人怎么可能不认识?
“我不信!”
去取被褥的路上,阿吉越想越不服气,气呼呼地道,“那个小娘子说我们公子对她始乱终弃!”
他冷哼一声。
“公子自幼修道,是俗家弟子,不近女色,怎么会和一个边地小娘子勾连,还对她始乱终弃!一定是那个小娘子污蔑公子!”
梁知节笑笑,“阿吉,你知道为什么你是随从,而我是谋士吗?”
“为什么?”
阿吉疑惑地问。
梁知节一笑,拍拍阿吉粗壮的胳膊,再点点自己的额头,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。
“因为你有力气,而我呢,有脑子。”
说完,他拔腿就走。
过了好一会儿,身后才传来阿吉的怒吼声。
……
梁知节来到元璟歇宿的房门前。
窗前映着朦胧灯火,元璟还没睡。
梁知节叩了好几下门,里面才传出元璟的声音。
他推门进屋,刚抬起头,吓得心口狂跳。
烛光昏暗,一道黑影立在灯前,一动不动,阴森森的,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梁知节缓过神,拱手问:“公子,您看该怎么安置枝枝小娘子?”
他们身负密令而来,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,不能为一个小娘子横生枝节,坏了正事。
元璟罕见地半晌没有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