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蓝田和八德赶到的时候便见大家这相亲相爱,乐而相拥的和睦景象。
她不忍打扰,喘着粗气坐在了旁边无人靠近的台阶上,将帻巾帽丢给八德:“快,给我戴上。”
“公子,你快起来!衣服会脏的!”八德心急道,“衣衫不洁参加大典会学业不顺,仕途受阻的,公子快起来!”
“起不来了!起不来了!你家公子要累死了。如今没登极乐也是万幸,容我缓口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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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药堂去西书楼取青衿,来回最快也要小半个时辰。
再换衣,从药堂到东大殿,少不了大半炷香的时间。
如此算下来,必然迟到,迟到就要卷铺盖走人了。
若不更衣直接去,时间虽尚有余,但不着青衿不许参加大典。
不祭拜孔子,也要走人。
除非她有闪现技能,要么她就得找个情有可原的事由出来,比如病重晕倒。
前者不现实,后者则被王兰用三根一指长的银针扎没了:“没见过你这么弱的男子,不就是力竭虚脱,却搞出个半死不活的模样。”
王·真半死不活·蓝田两眼无神,生无可恋的以额抵靠在桌子边上。
“喝碗糖水。”王兰将碗推至她的面前,起身打开柜子取出一件衣服来,“这里刚好有件备用的青衿,码子可能有点小但能解急,你先拿去换了。”
于是她匆忙换了衣衫,帽子还未来得及戴就听见第一声钟磬响,只能抓了帽子夺门而出,和八德两人拼了命的往东大殿跑。
即便身关能否毕业的体测八百米,都没这般要她的命。
怪只怪,人生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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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蓝田这一口气还未缓过来就听见一铿锵有力的男声:“还未登台,学子不可近阶,你这是坏了规矩啊!”
她累得连眼都不想抬,更何况这人大有让她挪地之意,自是不愿搭理他,深深吸了口气,勉强恢复了点力气动了根手指,指着脑袋:“八德,戴帽。”
“你居然带着这等卑贱之人来祭典重地?”张朝上下打量了身着仆人衣饰的王八德,“你知不知道,大晋最重礼法,你这般不将礼放在眼里,你以为你是谁?”
他瞧着这一主一仆,尤其是那主弱不禁风,面虚声弱,气势上不由的更为嚣张:又是个与那范阳卢文一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。
八德一听,抬眼看了周围,都是清一色黑边白袍的士族公子,的确未有一个书童在此,吓得腿一哆嗦,伏地而跪。
张朝冷笑道:“你以为你跪下叩头就可以免罪吗?你这下等奴仆就算以死……”
“起来。”王蓝田搁在膝上的手,摩挲着衣料,面上辨不出喜怒。
王八德抬头看了看他家公子,准备起身却听那士家子弟不满道:“他怎么能起来!他至少要跪到夫子和山长来了……”
“八德,你在磨叽什么?待会就要开典了,就你家公子还衣冠不整,莫不是你这家伙想看公子我出丑?”王蓝田看也不曾看张朝一眼,自顾自的说着,还抬手指了头,“快些!”
“公、公子……”王八德有些不确定。
见八德不动,王蓝田小脸一皱,伸手挠了挠耳后:“八德,本公子记得你最怕蝉叫。别怕,如今入了秋,这蝉怕是叫不了几天了。我虽不怕蝉,不过这叫声当真聒噪,扰人清闲日。”
“噗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”
人群中有人低声笑了出来。
这番话说得一点都不隐晦,话中之意太过明显了。